“上学不是来背书刷题,上学是学会认识世界、学会选择的过程。”
撰文 | 孙译蔚 王琳 编辑 | 沈佳音
《看天下》杂志原创出品
(资料图)
开学伊始,对着高一新生,年级书记、历史老师李亮表达了他对规则与自由的理解。他提醒学生,不能为了个人自由,而妨碍他人的自由。他以军训为例,就像一粒汗珠挂在你的脸上,规则不允许你擦去,你能否坚持你的操守呢?
李亮的话让新生周子其有些不满,开会结束后,还没等李亮出门,周子其便上前向李亮提出了疑问:“老师,洛克说,趋乐避苦是人性,您对这点怎么看?如果公共意志和人性相违背,我该遵从谁的看法?是不是意味着军训过程中,我可以擦擦汗坐下来歇会儿?”
紧接着,周子其又给校长李希贵写了两封信,一封关于军训,一封关于谈恋爱。在学生管理手册上,他发现这样一条,男女生交往不当影响不良者,记大过。他认为,交往不当、影响不良,不同老师有不同的看法,自由裁量度太大。
李希贵时任北京十一学校校长。在十一学校,学生们称呼他为“贵哥”,如果有事想向贵哥诉说,可以约他一起吃饭,也可以直接给贵哥发信息。
对于学生的行为,李希贵觉得,尽管有些问题研究得不是那么全面,但他们的眼光很好,视角也很好。
最终,学校的军训安排根据学生的提议做了一些调整。
2011年,十一学校被确定为国家办学体制和高中特色发展改革试点。一所中学没有了行政班级,没有了班主任,没有了班干部,开始分层教学、走班上课。4000多名学生,4000多张课表,200余个社团,40余款校服。
也是在2011年,资深媒体人粟国祥跟着记者团走进十一学校。没有老师、领导欢迎他们,接待他们的是四个学生。其中一个学生向他们介绍自己帮助自闭症孩子的项目。
“同学,你们用多长时间准备这个PPT?”粟国祥问。“昨天晚上,我们老师说今天有客人要来让我们介绍一下,我们感兴趣什么就介绍什么。我做的就是这个事儿,我特想干,就想让大家知道,所以我就做了这么一个东西给你们讲。”
粟国祥当时就震惊了,自己工作这么多年,和领导汇报还是紧张,但那孩子浑身上下透出自信,于是他开始找原因。
等见到校长李希贵,已经是午饭时了。他们就在学校食堂吃。李希贵说要把学校变成学生愿意来的地方。
粟国祥长期报道教育领域,他觉得只要孩子愿意来,教育就回归本质了,特别好。于是他自费组建创作团队,随机从2012年的高一新生中选出三位学生跟踪拍摄,看着他们从高一至上大学,再到出国读研及就业。
这一拍就是十年。2022年,粟国祥和导演张琳选取了一部分,做成了纪录片《真实生长》。人生还在继续,成长没有停止,记录也还在进行中。
“我”,不是“我们”
2012年,陈楚乔通过中考考入十一,她没想到,学校管得这么松,“可幸福了”。她最喜欢黄娟老师的鲁迅主题课。她觉得,其他的课没有一门要求学生有一颗对生活敏锐的心,一颗对情绪和思绪敏锐的心,这门课在这个意义上是独一无二 的。
陈楚乔
纪录片记录了这样一堂课,教室前方的大屏幕上,有这样一行字:如果不介意,请脱掉校服,以“我”而不是“我们”定位,出现在课堂这一第二时空。在黄娟的提议下,几位同学脱掉了校服。学生不再是整齐地坐在座位上,而是三五成群地各成小组进行讨论。
“我终于成功地看到了你们内部之间的矛盾,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。”黄娟鼓励学生们说出自己的想法,展开辩论。
黄娟觉得资源就在眼前,许多知识学生完全可以自学。她对原《中国教育报》记者李建平说,教师不是全知全能的,你把答案告诉了学生,你以为拓展了他的视野,可恰恰是遮住了学生自我解读的可能性,阻碍了他心灵的生长。如果让他自己生长,也许会慢一点儿,有可能会弯曲一点儿,但他的根会扎得深一点儿,这样,他能够更好地经历风雨,能够更好地到达远方。
高中时,陈楚乔和同学一起筹拍电影《极度恐慌》。他们原本想得很简单,向学校申请资金,直接开拍。但在很多老师那里,他们都吃了闭门羹。最后,他们找到了李希贵,但李希贵也拒绝了,让他们自筹资金,以此体验和社会真正接轨的过 程。
他们前后召集了二三十名学生,拉赞助,穿插着拍摄了几个寒暑假,制作,卖票,收回资金,体验了完整的交易过程。“跑一套流程,我们确实学到很多东西。”
最终,《极度恐慌》的首映礼在学校的图书报告厅举行,台下座无虚席。那是陈楚乔高中三年的高光时刻。
陈楚乔在拍摄《极度恐慌》
宽松的氛围让陈楚乔觉得自己长大了。长大也就意味着,自己搞砸什么事,要用成年人的态度解决问题,也就是负责任、懂担当。
李希贵曾写道,我们试图营造一个真正属于孩子们的学校,给他们搭建舞台,提供空间,创造条件。我们希望在所有的教育教学和管理活动中,都能看到学生活跃的身影,我们还推动着孩子们能够慢慢地脱离家长和老师去自己做事。我们甚至十分情愿地让自己的虚荣心“丧失殆尽”,而看着孩子们的作为不断地超越自己。
“上学不是来背书刷题,上学是学会认识世界、学会选择的过程。在这个过程里面,我们希望让每一个孩子都成为自己的CEO。”这也成了十一学校的核心理念。
纪录片里,学生吴汉霄每天练四到五个小时的舞蹈。“不管什么时候,你都应该有时间去做自己热爱的事情……课间有二十分钟,你为什么不去排练?可不可以把洗澡的时间缩短,进行排练?”
吴汉霄是拜占庭舞蹈社团的社长。他还跑到校长办公室,让李希贵穿上小黄人的道具,为社团拍摄宣传视频。在成人礼上,他向台下的同学讲述自己的梦想。第一次做DJ的经历,让他做出了人生最重大的改变和最重要的选择。大家疯狂地跳舞,笑着,那种特别纯真的快乐深深地感染了他,让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。于是,他决定将此作为自己毕生的事业。
他与父母进行沟通,里面有各种摩擦和争吵。最后他对父母说:“如果这次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,那就让我去犯这个错误吧。因为我还年轻,我才18岁,我有机会去弥补这个错误。但如果四五年之后,我大学毕业了,可能,我就再也没有去犯这个错误的机会了。”
这样的高中让无数人羡慕。《真实生长》的弹幕里出现最多的就是“感受到差距了”,“人家的高中比我的大学牛多了”,“这是中国最好的中学了吧”……
把学生当人看
李建平在十一学校观察了3年,写出《中国教育寻变:北京十一学校的1500天》一书。李建平在书中写道,当改革的目标确立为“服务于学生成长”时,老师对学生的态度就从管理者变成了服务者。
很多事情都变了。过去,学校教导处对升旗、纪律、卫生、就餐、校服等进行检查,发现问题扣班级的分数、对违纪学生通报批评,对学生很有威慑力。如今,它更名为“学生成长服务中心”。
常规检查的流程变了,由原来的检查、公示、评优变为检查、发现、沟通,协助学生进行自我诊断。检查不再是简单地纠错,而是发现问题,提供数据,帮助年级进行自我诊断。
除了学生成长服务中心,学校还创新了很多服务机制,校长有约、家长有约、学长有约、家长互助。学校每天中午确定一名校级领导,与学生共进午餐,学生自愿报名。
十一留给陈楚乔最大的烙印,不是丰富的资源、老师的引导,而是让她明白人与世界,与他人,与自己的关系。
那时的她有些内向,不太擅长社交。十一让她知道,即便是这样一种个性,仍然可以做成自己想做的事。
“无论你想做什么,你可以在相当程度上保有自己的性格,以自己的方式做这些东西。”陈楚乔说。
陈楚乔在黄娟课上。
这种对个性的尊重是非常稀缺的。《真实生长》的导演张琳毕业于清华大学,她说:“起码这个学校的老师把孩子当人看,我觉得这一点非常可贵。”她从小学钢琴,差点要走音乐专业道路,但是她那个时候学琴不开心,因为她小时候外表是个可爱的小女孩,但其实非常理性、理智,很适合弹巴赫。可老师总是让她弹那种艺术表现的旋律型的曲子,她很难为情,就不想弹。“没有人知道,包括我爸妈都不知道,所以只会把你往一条路上去逼,我很痛苦。”
在高中,周子其充满了批判性,自由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。因为下午4点15分之后的课后时间被老师占用,他写了一封质疑信,名为“还自主以自主”,并将信上传到天涯论坛。这件事在学校也引起轩然大波。纪录片中,老师也出来回应,觉得委屈,是沟通有问题。
周子其
周子其觉得十一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把学生当人看,尊重学生作为独立的个体。“成绩很重要,但他不一定说为了成绩或者说为了追求学业上的进步,就可以舍弃健康、自由这些东西。很多东西都是比成绩重要的。但衡水中学的回答是为了成绩可以舍弃一切。”
周子其现在的女朋友高中就读于衡水中学,特别欣赏十一学校的氛围。高中三年,她都特别痛苦,只能默默地反抗。别人都是跑步去吃饭,站着几分钟就把饭吃完了。而她则是坐着慢条斯理地吃完。
“其中有很多牺牲和代价。十一学校老师的辛苦程度,可能是最高的。他们真的把学生放在第一位。”时任十一学校战略咨询专家的李茂边用手比划边说,有老师曾告诉他,如果学生在高处,老师就在低处“趴着”,小心翼翼地求着学生,哄着学生,心是很累的。这和衡水中学不同,在那里,所有学生乖乖地听老师的话。
虽然学校4点10分放学,但很多十一学校老师还是会在办公室呆到很晚。他们正等着学生来向自己“提问”。这需要老师有人格魅力,这也是最心累的地方之 一。
普通学生的迷茫
2012年5月14日中午,在“校长有约”的餐桌上,高一学生张妙格向李校长诉苦,“进入高中以来,我总觉得有点儿不适应,挺别扭的,好像缺了点儿什么。”
李希贵说,那当然了,从小学到初中,你们一直有老师和家长呵护。你们要学会慢慢长大。十一学校的学生要提前长大,这样未来才会有加速度。你的感受我很理解,但在理智上,我们必须这样做。“我们会注视着你们,从你们入校,我们就搀扶着你们,一步一步,跟着你们走,到后来慢慢放开,这个过程就是教育。”
有困惑的学生不止一位。李文婷也是2012级的学生。和周子其、陈楚乔不同,她是初中才从山西大同来到北京,在北京郊区怀柔一所中学读初三,后来,她凭借着出色的中考成绩,进入了十一学校。
李文婷的心思几乎都用在学习上。她不知道学生内阁。其他学生对学生不可以使用手机提出质疑,觉得食堂的饭菜应该做得如何如何。李文婷觉得,这些都是无意义的,应该去适应的事。
镜头里的李文婷,留着短发,皮肤白皙,眼睛大大的,可能是刚踏入陌生的环境,面对记者的提问,她看起来有些不自在。
来这所学校前,李文婷只知道它是一所市重点学校,有良好的升学率。但改革就在那年发生了。
跨越两所环境差距很大的学校,是幸运的,也是不幸的。有更好的发展,认识更优秀的人,学很多新鲜的知识。但落差感也随之而来。“我是小地方来的,到这里后,落差很大。同学倒是挺友好,不会看不起你,但是你就觉得有时候跟不上别人的步伐。”李文婷说。
从县城到北京,她没有特别大的落差感。在北京郊区,李文婷的成绩和同学差不多。她英语有些差,便鼓劲儿学英语。每天背一篇新概念的文章,背了一本书,差不多有100篇。成绩便提上去了。
但在十一,李文婷第一次发现,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做成。镜头前,她眼泛泪光。她感觉每天都被很多人压着。她听别人讲一些题,但自己却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。
高一时,不论大考还是小考,几乎每次考完,李文婷都要哭鼻子。成绩排名也快倒数了,李文婷落后的排名让她很焦虑,压力也很大。常常凌晨两三点,她才入睡。
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,也没有人可以理解自己。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。那时,李文婷的父母在郊区租了一个二人间。父亲是铁路系统的工人,干3天活,回家歇6天。为了多赚钱补贴家用,休息时,他又做兼职。父母已经很辛苦了,李文婷无法和他们开口。而以前的同学都认为,你去了一个那么好的高中,有丰富的选修课,有优秀的老师和同学,他们都很羡 慕。
高一时,李文婷想当初应该去一所普通学校,她曾听说,有一位同学也是从郊区考入十一学校,后来不知道为何,退学 了。
十年后,李文婷和我聊起她的高中生活,眼睛又红了,眼泪在眼眶间打转。
高二时,李文婷的状态逐渐开始好转。她的身边开始有了朋友。她们都是通过中考考入十一学校,在这里几乎没有认识的同学。她们一起学习,一起吃饭,偶尔还一起出去下馆子。她的笑容变多了。
李文婷加入了舞蹈社,几乎每天都会在舞蹈室跳上一小时。高三也不例外。
她还遇到了方老师。方老师是她敬重的物理老师,课讲得好,但他有点急性子,有学生不会一道题,他就会说,我都讲过了,怎么还不会呢。
李文婷觉得,严厉的老师对自己更有益。他们知道现在的教育状况,竞争激烈,从而也会更严格地要求自己的学生。
李文婷的心态也逐渐平和。“周围的同学都很优秀,你的成绩落后了,排在中间,或是靠后,都是正常的。”李文婷不再和优秀的同学比较,而是设立自己“跳一跳”便能够得着的目标。
排名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。她不再想自己能考多少分,排多少名,而是踏踏实实地将分内事做好。
李文婷
两年后,李文婷排名前进了100多名,获得了双科飞跃奖。站在演讲台上,作为一名普通学生代表,她勉励其他同学:“我代表的就是一些普通的同学,我觉得最重要的是,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,认为自己做够了,做好了就够了。就不用太想着自己的结果。就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有回报的。不管它的时间长还是短。只要有这个信念,我相信大家都会像我一样,有所进步 的。”
李文婷说,她没有准备发言稿。这些都是临时说的真心话。
make a difference
李文婷的高考分数不算高,但她自己挺满意的,因为这是自己全力以赴的结果。她最终选择入读首都经济贸易大学。
对于过往的经历,她觉得,“迷茫的时候只是提早到来了”。高中那段日子让她学会如何正确地看待自己,知道自己想做什么,对将要作出的选择,有了更多判断。她大学选择了保险精算专业。
其他专业是一一排除的。比如,高中时她曾选修法语,但小语种要从字母开始学习,“太痛苦啦”。
她也想过当律师,或从事信息工程。那时,她眼里的律师是电视剧里踩着高跟鞋,挂着工牌,出入大厦的女强人。后来她发现这只是电视剧营造出来的形象。
进入大学后,李文婷觉得,大学像是又上了一遍高中,两个地方的环境很相似。但她的心态已截然不同,“你总要认识比你更优秀的人”。
李文婷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是高中电影课上看的《穿普拉达的女王》。在女主人公身上,她能找到很多共鸣。女主人公初入社会,面临职业、生活等等困境,也是逐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想过怎样的生活。
甚至连研究生毕业找工作,她都不再焦虑。校招是学校、公司、自己签定三方就业合同。因为签完合同到入职前,双方都不能反悔,所以决定签合同前,同学们辗转反侧,异常焦虑。李文婷则内心坚定,她明确知道自己想去哪里。
对于去银行柜台工作,一些同学觉得研究生做这个有点不甘心,但她觉得,普普通通的生活挺好的,下班后,有自己的时间,做自己喜欢的事。
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毕业后,陈楚乔去年加入了电影《逍遥游》的剧组,这部电影改编自东北作家班宇的同名作品。陈楚乔担任场记,在现场记录拍摄的每一条素材,然后将它们转达给剪辑。
陈楚乔很喜欢现在的工作。《逍遥游》杀青后,她在朋友圈写道:“杀青了,又是这样,经历了很多,抓取的很少,但始终被爱与快乐包围着。”
高三时,周子其和李亮坐着讨论未来的规划。李亮问周子其之后做什么,周子其说,无论去北大还是香港读书,他希望把金融、经济、银行作为一生的职业。虽然他很喜欢历史,但家人希望他比现在过得更好。爷爷将他们家从村里带到了市里,然后周子其的爸爸将家从地方带到了北京,他们希望周子其也能往上跳,一节一节地往上跳。
周子其在辩论会上。
对于周子其的选择,李茂和一位老师在办公室展开了讨论。“如果周子其的家境很一般,甚至是一个中低产阶层的家庭,他有这样的想法,我们觉得他很好,因为他改变了自身的命运。”李茂站在办公桌后,手指敲击着桌面,说道,“像周子其这样的学生,批判精神一点都不缺,他为什么没有激情?他是找不到他如何和这个世界发生关系。(对于十一学校)我的理解,你教得再好,你如果没有一点社会情怀,其实这样很没有价值。你无非就是为一些中产阶层,他们的后代,提供一个升学服务,很可怜的。”
高考考砸了,周子其没读成金融这样的热门专业,而是进入北大历史系。周子其形容在北大是一个重新认识自己是普通人的过程。
北大的一些老师则令他失望,他称之为“PPT Reader”,“他的课件可能用了五六年,甚至十年都没变过”。
他发现历史系本科毕业也很难找工作。“研究所你绝对去不了,因为一般都是博士起步。如果你去中学当历史老师,也几乎没有人要,因为现在像十一基本上是要博士,硕士都很少。”于是,他又去修了经济的双学位。
但他陷入了严重的自我价值怀疑。严重时,他出现了躯体化,比如胸闷、头疼。他从大三开始吃药,一直吃到研究生毕业。
他一边吃医院开的药,一边做心理咨询。做心理咨询,最触动他的一个点是,“作为人,我们被爱,不是因为我们对谁有特别的价值,而只是因为我们是一个人,所以会得到别人的爱”。
他去年6月份回国,和现在的女朋友交往3年了。“我们之间的关系,我不能说我们没有给彼此提供额外的价值。但我相信,即便我们把这个价值拿掉,我们还是能互相支持。”
他觉得十一学校就像一个乌托邦。“在十一,有事我们可以直接找校长,但现实是,我们给居委会主任发短信都不见得回我。”
周子其从北大毕业后,还是和历史专业告别了。硕士时,他到芝加哥大学学习公共政策。归国后,他入职学而思,一个月就又因“双减”失业。
现在,他进入一家留学公司做咨询顾问。他觉得也许命运会在你人生的某一阶段像过山车一样走到一个高峰,但人生也总有平缓的时候。
2017年,李茂离开十一学校以后继续研究中国学校的变革和创新。回想十一,他说:“只是做升学辅导,那么你占有这么多资源,你的价值在哪里呢?在北京市,这是一种有天花板的竞争,即这些学校来分配固定的清北名额。总体来讲,它不是一个增量竞争,是典型的内卷。竞争不会带来整体价值的提升。而这与十一的行动纲要,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、有社会担当的人才相违背。”
李茂觉得,不止十一学校,只要是学校,培养普通人都是不够的。他喜欢英文里的表达“make a difference”,他想起李开复那句话,“如果世界因你而不同,你就不是普通人。哪怕是为家庭做贡献,那也不是普通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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