研学乱象调查丨深稿

大象新闻记者 李昌

7月24日，北京大学发布校友预约入校违规情况通报，某校外研学团队，由部分校友通过预约同行人员的方式入校，每人收费10800元。消息一出，让今年夏天爆火的研学游，更加受到关注。

大象新闻记者走访获悉，不少让孩子参加了研学游的家长，对研学游的效果都不满意，反映景点约不上、名校进不去，研学营环境恶劣，甚至还有教官体罚学生的情况……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研学游为何在今夏爆火？诸多问题原因所在？7月25日，大象新闻记者通过调查，了解到导致研学游“游不好、学不到”背后的隐情。

家长、业内吐槽，研学游成“到此一游”

让学生趁着假期研学旅行，在今年暑假忽然爆火。7月以来，诸多郑州的家长为孩子报名了研学游，虽然价格不菲，费用多在几千到上万元不等，但家长们还是对此趋之若鹜。

尽管出游之前，研学机构将出游描述的很美好，但实际效果却差强人意：离家一段时间的孩子，回来后连一篇周记都写不出来。

郑州的杜女士给该上三年级的孩子报名了前往北京的研学旅行，包含故宫、天安门、清华北大的参观，“原本想法是想让孩子对首都有个具体的概念，对清华、北大这些名校有一个美好的向往，但回来后发现，研学游成了‘到此一游’！”

“故宫因为早就预约满了，孩子们压根就没去成；到了才知道，已经出规定不让组团参观了。最后只能在清华外面逛了一圈，看了看大门！”杜女士说，加上天气炎热、人太多这些因素，整体出游体验非常不好，“回来之后，原本还比较能写作文的孩子，连写一篇旅游相关的周记都很困难——压根没什么充实的体验！”

研学营兼职辅导员陈嘉（化名）透露，自己暑假期间由山东赋能教育科技公司招募成为研学营兼职辅导员，宣传的很美好的研学营，实则存在环境恶劣、管理混乱等情况。

“许多房间的床铺和卫浴设施在当天才安装入住，充满甲醛和建筑粉尘。为节省成本，二人间睡3人，四人间睡5、6人。”陈嘉还反映，公司的研学流程设计混乱，实际日程往往由主办方临时决定，严重偏离原计划，“没有计划中的清北校园参观，孩子们主要是站军姿。”此外，该研学营学生还反映吃不饱饭且老师、教官态度很粗暴，“想去喝水，老师不让，把我摔地上了”。

记者在联系山东赋能教育科技公司未果的情况下，将情况反映至山东省济南市历下区市场监督管理局，工作人员回复，该教育公司已因企业失信被列入经营异常名单。

为抓暑期研学市场红利，旅行社迅速“转型”

研学游是一种寓教于游的教学新业态，一种走出校门开展研究性学习和旅行体验相结合的校外实践活动，重在开阔学生视野，并培养学生的生活技能、集体观念以及实践能力等。那么，承载着美好愿景的研学游，为何暴露出诸多问题？

“今年暑期研学游之所以火爆，主要因为出行需求集中释放。”旅游平台从业者郭先生分析认为，国内的研学资源目前相对集中于北京、西安、洛阳等人文历史景观资源丰富的地方，“场所本身接待能力有限，全国各的客流在暑期蜂拥而至，必然会出现买票难、住宿难等供求矛盾。”

暑期作为亲子游的传统旺季，2023年的研学游的关注度更高，大象新闻记者通过多个旅游平台获悉，7月份“研学游”搜索热度上涨203%。此外，记者经查询获悉，随着研学游的迅速升温，不少旅行社纷纷抓紧时机开展研学业务。截至暑期来临前，全国已有超过5000家“研习营”、“夏令营”相关企业。

“对于很多旅行社而言，并不一定理解研学游内涵，但他们知道这是新增的市场需求。”河南某知名旅行社高管李娟娟告诉记者，“就像之前购物团火爆的时候，旅行社就扎堆做购物团，如今研学游的流量起来了，就‘顺理成章’的做起研学——对于他们来说，这是一回事！”

自2017年5月1日起正式实施的《研学旅行服务规范》中指出，研学旅行的承办方应为依法注册的旅行社，宜具有AA及以上等级。连续三年内无重大质量投诉、不良诚信记录、经济纠纷及重大安全责任事故。还应设立研学旅行的部门或专职人员，宜有承接100人以上中小学生旅游团队的经验。

对此，李娟娟坦言，这些要求在实际操作中并未完全规范。作为受疫情影响伤害很大的行业，旅游供给市场尚未完全恢复，而一些机构为了快速抓住暑期研学的市场红利，会迅速“转型”，在人员、配套等方面仓促招募组织应对，“因此，出现研学项目随意定价，研学内容‘名不副实’，甚至学员安全无法保障等问题，也就不足为奇了。”

专家观点，家长不该只扮演消费者和旁观者

那么，如何才能让方兴未艾的研学游更加规范，发挥其应有的价值呢？对此，河南省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王运慧认为，首先需要政府做好监管。“研学游项目属于新兴业态，涉及教育、文化、旅游、体育、市场监管等多个相关政府部门，目前，该行业监管责任主体不明确，缺少统一的市场监管标准。”王运慧认为：“政府应尽快出面进行规范和引导，包括为行业发展建立标准体系和准入机制，对机构资质、运营管理能力进行认证；同时要加强跨部门的政策协调和监管协同，执法部门定期开展秩序整顿，推动研学游市场规范化发展。”

“研学游的核心是‘学’，目的是‘研’，载体是‘游’，归根到底是社会教育的一种类型，关乎未成年的健康成长。研学机构不能‘利’字当头，将本末倒置。”王运慧强调，研学机构相关从业者要对自身的资质和能力有一个清醒的认知，在行业标准和部门监管下做到规范有序、严格自律。服务中要以学生需求为中心，实事求是告知研学内容，丰富研学产品供给，在保证安全出游的前提下，注重产品的时效性、体验性、差异性。

“好的研学游，可以让孩子在快乐玩耍之余，学习知识、开启心智、培养爱好、陶冶情操，但糟糕的研学游体验，会适得其反，给孩子造成求知欲受挫、人际交往困难、多变环境适应困难等问题。”国家级心理咨询师、鼓励咨询师、亲子教育专家张都分析认为，孩子对研学的认知仅限于旅游，因此，家长在研学游中不应该只扮演一个消费者和旁观者的角色。

“据我了解，家长们对研学游的追捧，除了丰富孩子的假期生活、让他们增加些见识、提升自理能力等原因，也有家长报名则是因为没时间管孩子，花钱摆脱‘神兽’的贴身纠缠。”张都表示，家长让孩子参与研学游，应在对研学机构资质把关的前提下，多让孩子描绘自己心中的研学游是什么样子，从而了解孩子的兴趣所在。

“在开启研学游之前，最好先带着孩子提前了解下即将接触到的景点或名胜，有了知识的铺垫后参观时理解和感悟会更深刻；研学结束后，一定要跟孩子深入沟通和交流，倾听孩子研学中的经历，并加以引导与升华——只有这样，才能让研学游更有意义！”张都说。